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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能儿(低能儿和弱智的区别)

时间:2022-03-27 23:30:09 浏览:14次 作者:用户投稿 【我要投诉/侵权/举报 删除信息】

来源:交汇点新闻客户端

低能儿

怎么就焦虑了呢?九零后女孩罗绮复盘自己从大学至今的生活,略带自嘲地一声长叹。她称自己是社交焦虑的典型样本:毕业论文开题时,不敢开口请老师指导论文;工作后,遇到有些流程和操作搞不懂,宁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也不好意思请教同事;总在休年假前一周才鼓起勇气交申请表;难得周末休息玩游戏,想登陆一位不太熟的大学同学的“岛”,又苦于说出口,只好搬来熟人“出马”……“只要是有求于人的,不管要求多么简单,我都难以启口。”

罗绮的遭遇引起身边不少朋友的共鸣。个体心理往往构成时代的投影,普遍性的焦虑背后,折射着时代演进、社会变迁、通讯方式迭代乃至教育缺失等诸多话题——我们怎么就焦虑了呢?又该如何走出自设的茧房,回归温暖的人群,感受心灵间相知相交的乐趣呢?

现代人的社交焦虑图谱

通讯发达让人们更恐惧交流了。

“我特别恐惧接电话,严重时只要听到手机振动就会脊背发凉。又是领导布置任务吗?是不是又要进入待命状态?无论如何,我必须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强打起精神,用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一切指令。”外企职员贺芯妍忍不住吐起苦水,不过,比起接电话,她更恐惧打电话,拨出号码前要花漫长的时间做心理建设,“人家会不会不方便接电话?我打扰到人家了吗?如果对方拒绝我们的方案,我该怎么措辞,会不会很尴尬?”

低能儿

在芯妍看来,通讯技术的狂飙突进并未过多考虑用户的心理尺度,电话、微信、QQ,在便利沟通的同时,也带来了人与人之间的过度捆绑。“必须立刻做出回应;担心接不下去话的尴尬;怕自己仓促间说错话无法补救……网络上对电话恐惧(telephone-phobia)的分析很贴合我的想法。”她曾刷到一篇文章,看到标题后恨不得把作者引为知己:明明能用微信说的事儿,为啥非要打电话呢?

年轻的平面设计师林羽庭则对微信感到焦虑。按理说,社交媒体的出现让她有了推敲语言的时间,却让她愈发纠结自己的措辞。每逢同事希望她帮忙、时间上又不得不拒绝的时候,她也习惯了字字推敲,发消息前还会“深吸一口气”;不小心弄坏了同事桌子上的手办,微信道歉前想了很久,还向闺蜜询问“这样说可以么?”……“当我向他人求助或者说抱歉时,我即使字斟句酌,且得到对方理解后,焦虑的余韵仍然久久不散。”他人有求于自己或者赞美自己的时候,林羽庭也会焦虑:人家发现我名不副实怎么办?

现代城市里,社交关系千丝万缕却稀薄易碎。豆瓣上,5万余名自嘲为“社交低能儿”的豆友们加入了“社交能力复健小组”,日常分享自己的焦虑故事和复健技巧。他们po出的故事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会接话怎么练习?为什么我不敢主动找人聊天?有像我一样不敢去理发店的吗?其中一些细节听起来令人发笑:去茶水间听到里面有人,就悄悄退回来;远远看到有不熟的同事也要坐电梯,就过一会儿再出来;食堂吃饭时总要坐到最隐秘的角落里,生怕和人拼桌……

低能儿

生活阅历更丰富的人则往往不再对社交的形式,而是对社交的内容感到焦虑。七零后戴旭是周围人眼中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典范,总能游刃有余地和各色人等相谈甚欢,谁知说起社交焦虑的话题,他也是一声苦笑:“有的人靠社交补充能量,这种人是天生的社交动物,我却是另一种,觉得社交特别是饭局很消耗能量,筵席过后总有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反倒是独处读书、思考让我更踏实。但我现在的工作,需要和各种相关部门协作,有的是人有求于我,情面难却;有的是我求于人,不得不热情示好。”在“需要社交”和“不想社交”之间,戴旭的焦虑无处安放。

对戴旭这样的七零后男士来说,社交往往承载着更多的功利目的。有人沉溺其中,在推杯换盏之间把事儿谈成,交到了兄弟又做成了生意,但也有人对这套规则保持本能的拒斥。银行职员李大伟回忆,在他刚步入职场的年代里,社交几乎是融入圈子的唯一方式,“你自身再优秀,没用,必须要积极社交,靠喝酒融入圈子,把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现在互联网兴起后,人们可以用微信来保持沟通、维持关系,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而从更普遍的角度来看,人们心灵的收缩似乎成为时代的镜像:我们乐于在脱口秀节目上看选手battle(辩论),私底下,当面对意见分歧时,我们更愿意用“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包来结束分歧;过去,八零后九零后们精心装扮QQ空间、打造个人对外展示的窗口,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把朋友圈权限设为三天可见,乃至把别人的朋友圈扒到底的行为被斥为“视奸”……我们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走向成长?

焦虑背后的时代镜像

任何一种习以为常的个人生活经历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不易被察觉的宏大架构,这是戴维·纽曼在《欢迎光临社会学》中提出的基本观点。普遍性的社交焦虑背后,究竟照见了怎样的时代镜像? 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张杰认为,这和“陌生人社会”的到来、人们交流方式的改变、社交媒体的发达等多重因素有关:“现代社会是流动的陌生人社会,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往往因为不能够娴熟运用传统的熟人交往技巧,而表现出焦虑:我该和别人说什么?我怎么接话?怎么打开话题?网络社交特别是微博这种‘弱连接’社交的盛行,使人们面对面交流的压力进一步增加,线上打得火热、线下沉默无言的情形非常普遍。因此社交媒体的发达,会相应地反噬现实中的人际交往,这一点需要引起注意。”

低能儿

张杰的话唤起了九零后公务员周寻的共鸣。“因为工作原因我经常接触一些年龄比我大的人,他们喜欢聊政治、社会方面的话题,但作为女生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私下里更喜欢看一些娱乐新闻,所以每当大家一起出差或者吃饭时,我无时不刻都在纠结:我要不要说一下这个话题?哎,我什么时候插句话比较好?”周寻苦笑,“想想我们父母那一辈就很少有这种困扰,他们接触的大多是同事兼邻居,上班时一起共事,下班了一起散步逛街,彼此的关系亲密自然,完全不像我们今天这样。” 发达的即时通讯工具事实上要求你随时随地在线,这种压迫感同样滋生焦虑。今年过年期间,一则新闻引发热议:北京某房企分管营销的集团副总裁,发现自己在除夕夜发的红包有5个人没领,便对这几位员工发出了“连红包都不领,你们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何在?还能不能胜任目前的工作”的灵魂叩问。这则新闻看起来略显夸张,同在营销领域工作的七零后陈刚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去年疫情期间,在家办公的他因为迟接领导电话几分钟而被扣钱。类似的“技术对人的捆绑”引发追问:“我”究竟作为人而存在,还是作为工具而存在? 由以上的“社交失范”又可以延展出新的问题:他人的社交礼仪失当,是否也是构成我们焦虑的重要因素?社交能力和社交礼仪应否纳入合格的“社会人”所必备的技能? “聊了那么多相亲对象之后,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我们的教育太缺乏对‘素养养成’的关注了。很多上学时专注分数的人直到踏上社会、谈婚论嫁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女孩沐菲吐槽。在她的相亲血泪史里,有的男生刚加了好友就很不礼貌地问东问西,缺乏应有的“边界感”;有的则打完招呼之后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令她最哭笑不得的是一个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程序员,该男生对她颇有好感,但和她聊了一个多月所说的不外乎“你吃了吗”“今天忙不忙”。每次和他见面或聊天,沐菲总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张杰看来,这是由于我们的教育一直缺乏对人的倾听、理解、共情能力的关注和培养。其实,“成长”的概念应该是全链条的,人格养成、社交技能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我们父辈那里, 这种成长是他们在大风大浪中习得的,他们经历过下海潮、下岗潮、从农村到城市的打拼,可以说一路摸爬滚打,阅尽了人间冷暖,也锻炼出与人沟通合作的技巧、不怕被人拒绝的‘厚脸皮’,和一颗强大的内心。”九零后媒体人高哲反思,“但到了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们处在家长羽翼的呵护下,我们只需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缺少了和他人进行社会化交往的历练,这就导致我们踏入职场后,很多人要么不愿意去社交,要么稍微受了点儿挫折、吃了个闭门羹,就觉得自尊心大受打击。我们比父辈们欠缺的,其实就是那么一点韧性。”

另一些社交焦虑则主要由心理原因造成。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主任心理师林万贵注意到,大多数因社交焦虑障碍前来寻求帮助的患者,都表现出明显的“客体依赖性”——他们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总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引起别人的负面评价,或者麻烦到别人。而沿着社交焦虑这一症状继续向深处探寻,他发现,他们焦虑的根源常常在于,自我评价偏低、自我认同感不足,用专业术语来说,他们的“自我概念”在建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这又往往可以追溯到其青少年时期。“有的家长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不注重赏识教育,导致孩子从家长这面镜子里看到的全是自己不好的一面。还有的家长动辄当众批评孩子,给孩子的自尊心造成很大伤害,这些都有可能造成孩子以后患上社交焦虑。”林万贵说。

在现实交往中治愈心灵

不论书籍、大自然或独处能够给予人们多少乐趣,“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快乐永远无法被替代。治愈心灵,走出焦虑,重拾交往,是现代人不应拒斥的自我修行。 “今年康复目标如下:1.本学期开始每周坚持主动联系2-3个好友。2.好朋友W在同一个城市,要保持一月一次的聚会,过生日要给她送礼物。3.朋友分为好朋友、朋友、熟人,亲密程度依次递减,但要做到对所有朋友都友好关心。4.不时评论下别人的朋友圈动态,如果别人评论了自己的也要尽量回复。5.要在社交中展示真实的自己,不要变成讨好型人格,不要过度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总之享受友谊,适应社会,变得更有温度,也更自由、自如。”豆友水川在自己的《社交复健日记》里立下了flag。“加油呀,看好你!”“要持续更新啊!”文章下面,组员们纷纷打气。 一直关注心理话题的著名广播主持人文岚也认为,社交焦虑者不妨从一些小型锻炼入手,逐步走出恐惧焦虑情绪,“可以先尝试做一些浅层社交,比如和经常碰到的菜场小贩、保洁阿姨、保安师傅打个招呼,收获了社交的乐趣之后,慢慢地就不再那么恐惧社交了。另一方面,实在不善社交的人也可以先‘向内转’,去开掘自己的心灵世界,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最后也许会发现,‘向内转’和‘向外走’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反求诸己,会让你遇到合意的朋友和社交方式。就像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的,当一个人不停地向自己的根系挖掘,他就一定可以跟其他的根系相通。” 张杰则强调,面对面交流所带来的人际支持和精神愉悦是其他的交流方式无法替代的,“不管微博多么好玩,朋友圈多么热闹,建议人们还是尽量回归现实交往,特别是趣缘群体(因兴趣爱好相同而结成的社会群体)的交往,它能最大程度上给予人满足感和愉悦感。” “线上聊天完毕,茫然四顾,咫尺天涯。孤独反而更深,而且周而复始。沉迷于线上世界和不得不面对现实,造成了人的撕裂。”儿童文学作家祁智如是说。连续多年担任江苏紫金奖·建筑及环境设计大赛评委,祁智注意到,设计师们越来越关注以社区营造来增进人际交往,例如去年的一件参赛作品,就是利用住宅楼的连廊打造邻里交往空间,“空间是有了,但如何相聚、为何相聚?这些是设计师们无法解答的。我们要做的,是放下一些,拾起一些——从网络上的信息洪流中拔出,和眼前的人、身边的人多一些真诚的交流。” 要真正关注“人”,把人当作目的而非手段——则是罗绮从自己的“社交复健”之路中收获的思考:“有段时间,我通过把自己当作完成指令的工具人来摆脱社交时的不适感,一开始很有效,但‘面具’戴久了,似乎心也变得坚硬冰冷起来。后来想明白了,无论是工具人式的社交,还是功利化的社交,实际上是把自己或他人物化了,这肯定是不对的。” “我吃了/放在/冰箱里的/梅子/它们/大概是你/留着/早餐吃的/请原谅/它们太可口了/那么甜/又那么凉。”这首曾入选中学语文课本的著名小诗《便条》,表面写的是梅子,实则表达了“我”主动向他人开放自身边界的尝试——这也是增进人际交往的有效方式。来到南京定居的湖南小伙木叶说,有次他们小区群里有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谁知道咱们小区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呀?结果很多人争相回复,大家这才发现原来群里潜伏着不少‘吃货’,“现在美食已经成了联结我们业主的纽带,有谁新打卡了附近哪家餐厅,总是习惯性地在群里分享,这一幕虽然不像我小时候邻居之间敲门送吃的那么亲密,但还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这样的邻里关系其实也挺不错。” 一如文岚所言,社交焦虑的背后其实是人们对美好人际关系的渴望、对他人的关注和想要靠近的愿望——既然正视了这一点,就不妨努力走出焦虑,拥抱他人,也拥抱那个真实又善意的自己。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 姚依依 实习生 陈姝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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