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朋友真实经历整理
我们会所的前台小云,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每个月拿着连技师的零头都不到的工资也照样笑眯眯的,用她的话说,在这做前台比她以前在工厂上班轻松多了,工资也差不多,她也没有什么野心,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爸得了重病,虽然好不容易治好了,却欠了一屁股债,还留下了后遗症,每个月都要一笔不菲的医药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妈身体也不算好,家里还有个才上初中的弟弟,做童工都没人要。所以养家的担子一下就落在了才20岁的小云身上。作为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技术的小姑娘,又身处这个环境,她除了做这个,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解决家庭危机呢?
小云正式营业的第一天,下班后我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人知道,本来我是打算那个月发了工资就去跟她表白的,可是我做服务员的收入,既解决不了她的困难,也改变不了她的处境,所以这段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也只能无疾而终。
有个叫芳芳的小姑娘,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才16岁,是一个大叔带她过来的,当时只说做沐足技师。起初我们还以为她是被老男人打着爱情的幌子骗来的,因为这种情况很常见,好多小姑娘都会被所谓的男朋友骗到这个行业帮他们挣钱。但后来才知道是我们太天真,跟芳芳熟悉了之后,她说那个带她来应聘的,是她爸,亲爸。
惊不惊讶?意不意外?反正当我们知道这一点时,无不跌破眼镜。
更骚的操作是,每次发工资都是她爸过来领,这是当初送她过来的时候她爸就跟经理说好了的。
正常人都想象不出这是个怎样的家庭吧,做父亲的可以自己送亲生女儿来做这一行。后来没过多久,芳芳就毫不意外,顺理成章地去做最高端的服务了,因为做沐足又累收入又不高,已经无法让她爸满意了。
还有个叫小敏的小姐姐,年轻的时候给一个年纪能做她爸的老板做小三,花了人家不少钱,还搅散了别人的家庭,自己成功上位。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那个老板把财产都留给了前妻,自己净身出户。按理说,小敏白费了一番力气,应该会蹬了这个老男人,自己远走高飞吧?
但这个小姐姐偏偏不走寻常路。她不顾老男人已经快六十岁的高龄,孙子孙女都有了好几个,硬是义无反顾地给他生个了女儿。而这个男人,钱也没有,自己年纪也大了,怎么生活呢?于是小敏就为了养家糊口,又回来重操旧业。
而老男人呢,对她做什么工作心知肚明,但人家就安安心心地在家带小女儿,从来不吃醋,不发脾气。是真爱?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有后悔过吗?谁能说得清?
当然,有迫不得已为生活所迫的,就有被高收入吸引而心甘情愿“下海”的。
有很多刚从工厂过来的女孩子,刚开始接受不了终极服务,所以从最累的沐足技师开始做起,但绝大多数都在不久之后彻底地转变了观念。同样的年轻漂亮,熬着同样的夜,为什么别人一个月轻轻松松挣大几万,自己这么辛苦却只能挣几千?在那个声色犬马的场所里,耳濡目染之下,很少有人能坚守本心,毫不动摇的。
命运送给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从业这些年,我见过了太多的女孩子,化着最浓的妆,熬着最深的夜,人前光鲜亮丽,人后憔悴不堪。她们的身体,早就在常年累月毫无节制的夜生活中千疮百孔,熬夜后遗症都不值一提,更多的是各种妇科病甚至X病,还有被每个月的高收入冲昏了头脑,染上赌瘾甚至毒瘾的……
最可怕的是艾X病。管理严格的大型会所,都会有定期体检,只有身体健康的才会留下来。但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抵不过人心的贪婪和无知。
我就亲耳听闻,有一个颇有身家的年轻人流连风月场所得了艾X病,为了泄愤,他特意拿着丰厚的小费去各个场所引诱这些技师。他衣冠楚楚,出手大方,唯一的要求是不做保护措施,零接触。
总有人出于贪心和侥幸心理答应他,当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在业内流传开来,中招的人已经不知凡几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如果也豁出去不管不顾,又会祸害多少家庭?
入行多年,我的职位在一直变动,从钟房到营销,又从营销做到经理,再做到总经理,我接触到了更多的行业内情。看着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老板每天打烊的时候提着密码箱过来装钞票;跟着老板每个月都去喝酒应酬拉关系,每逢节日就去请客送礼;看着每天给技师发工资,每个人都是大几百上千甚至好几千;
也看到会所常年招工,看着那些原本单纯的女孩子,在经过所谓的全方位培训之后,从清纯羞涩很快变得或玩世不恭或泼辣粗俗;看到技师怀孕了想辞工却被管理人员为难,跪在地上哭求却要不回自己辛苦挣来的钱;看到她们不小心得罪了喝醉酒的客人,被劈头盖脸打骂,或者碰到有特殊爱好的,被整得身心俱疲……
美貌本是一种稀缺资源,然而在风月场所,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所以这些女孩子,其实是属于最底层。整个场所的生存和运转全靠她们,然而她们却是被压榨得最狠的。
每个技师在刚应聘进来的时候,都要给管理人员试一下所谓的“手法”,这是默认的行规。我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我有个人的原则,从不跟女同事有过多接触,所以都是手下的男员工去轮流“考核”。
工作的过程中,如果被客人投诉,或者客人离开的时候也会安排服务员回访,甚至会引导客人说技师服务得不够好,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地对技师罚款,达到一定的次数,就会让这个技师暂停工作,重新培训上岗,这时候为了不耽误挣钱,技师就会想办法去讨好管理人员,或请客,或送礼,或献X。总之,得付出点什么。
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职务的变动,刚入行时的青涩单纯逐渐被岁月磨灭,我的心肠也越来越冷硬。当然这些年来,我不曾主动助纣为虐,刻意去为难谁,只是总也免不了有时候会因为处理技师和客人之间的矛盾而落得里外不是人,也曾为了业绩更亮眼而绞尽脑汁地做各种营销方案,因为压力和常年熬夜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如果不是看在收入还不错的份上,也许早就改行了。
真正让我心有触动的,是我们隔壁的一家同行,场所里面出了人命,一个才十八九岁的技师,在跟客人“玩游戏”的时候,意外身亡。听说这个女孩子本来家里很穷,所以她也很勤快,经常加班,挣了不少钱,都寄回去由父母做主给弟弟修了房子。
出事后老板通知她父母过来办理后事,最后赔了几十万给她家里。她的父母伤心吗?肯定是伤心的,我也看到了她妈妈在大门口的嚎啕大哭,可是那又怎样呢?她的一条命,也只不过是她家里脱贫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短时间内,她还能作为谈资存在于业内,再过个几年,怕是连父母都不会再提起吧。也许真正能记住她的,只有那个客人,往后的岁月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那是混乱无序的几年,是这个行业的黄金时代,暴利让人疯狂,让人忘乎所以。
所以乐极生悲,在2013年迎来了终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