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叶兰不只是叶硬,更是命硬。我常常想,硬叶兰的叶子长得那么耿直一点也不可爱,通常都认为耿直是好性格,我看未必,说错话做错事又或事业不顺爱情受困就拿耿直做借口,可以么?画家笔下的兰都是飘逸潇洒、婀娜多姿,明媚妖娆、弱不禁风,硬叶兰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第一次关注硬叶兰是去广州黄埔村,一家深墙大院豪宅的围墙上密匝匝一圈摆满了清一色的硬叶兰,给我的印象就是有钱人任性。但我看不透为什么是硬叶兰。当时还不知叫硬叶兰,去百度查了才知道的。后来在三水一家森林公园门外,遇到被人遗弃的一株硬叶兰,由于缺水叶子发黄、奄奄一息,我看不得别人把花玩残了就弃之若敝屣,捡了回来。
捡回的硬叶兰又被我抛弃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连自己都做不到,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这也算普遍现象吧。这盆硬叶兰在花园的一个角落与杂草为伍,自生自灭。我实在无力侍候兰花,那是有钱人的嗜好或者说风雅。直到近日我从垃圾桶边捡到一个空置的兰盆,种点什么好呢,才又想起那盆两年多前的硬叶兰,于是“移兰入暖房”,没料到硬叶兰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她在不声不响中开花了,绽放出一室幽怨。
正所谓人贱命硬,这盆刚直不阿的硬叶兰大难不死,我明白她为什么长成那个样子了,这都是为了生存啊。矮壮的植株,厚硬的叶片,其貌不扬,抵得了严寒和酷暑,赢得过杂草和昆虫,更避免了人为的干预,任性地生活,悠然自得,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阻挡不了生长,绽放出生命的光辉。人们常说生活不易,硬叶兰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点启示呢?
我开始呵护起这盆命运多舛的硬叶兰来。她的花实在太飘亮啦,既不似国兰那么内敛,又没有洋兰的跋扈,美艳的程度刚刚好,像极稍作打扮进城去的村姑,天然去雕饰,落落大方,不装不做。我是第一次见硬叶兰开花,我不知道硬叶兰会开出如此令人心醉的花朵,这又像认识一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青年才俊,于是,又想到“寒门出贵子”的老话。
很有学问的胡适写他自己和兰花:“朝朝盼顾惜,夜夜不能忘,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期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我比胡适之运气好得太多,捡回的这盆兰慷慨大方,开得灿烂若仙,还惹来一只采花的蜜蜂,可惜我来不及拍下来。也许硬叶兰不只是硬,也软,心地柔软,也许硬叶兰也懂得感恩吧,我想。还有好兰之人前来请教,问如何才可以栽出这样漂亮的兰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