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脱口秀演员杨笠连续上了热搜,因为在演出中调侃男性招致了部分网友抵制,她拍摄的英特尔广告被下架,参加的卫生巾品牌直播也被撤下。
不喜欢杨笠的人有很多理由,但是有些网友评论已经偏离了理性讨论的范畴,转向了谩骂和人身攻击,有些言语还很不堪入目。这些在正常语境下被认为不文明不道德的脏话和过激言论,在虚拟世界里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公开投掷向别人。
网络暴力在世界各地都屡见不鲜。今年二月韩国前短道速滑选手金东圣疑因网络暴力***,幸被救回。今年一月日本前摔跤选手木村花的母亲向一名长期网暴者提出诉讼,木村花已于去年因网络暴力***身亡。
网络暴力跟随社交媒体的扩张而增长
根据Comparitech发布的报告,在2011年至2018年期间,网络霸凌的发生率显著上升,在美国报告的与社交媒体相关的网络霸凌从2011年的15%上升到了2018年26%,在英国这一数字从11%上升到了18%。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一项研究发现,接近六成的青少年都经历过网络欺凌,包括攻击性的称谓、散布谣言、发送不雅照、持续跟踪、人身威胁等等。
根据美国***卫生统计中心(NCHS)的数据,过去十年里青少年的***率不断上升,***成为美国10至34岁居民的第二大死因,网络霸凌可能也是部分原因。
一项2018年的研究发现,遭受网络暴力的25岁以下年轻人***的可能性是其他因素的两倍。
“消除标签”组织 (Ditch the Label) 和布兰德沃奇公司 (Brandwatch) 2016年发布了一份报告,研究人员分析了英美两国推特用户在网上发送的1900万条推文内容,发现仅在推特上就有近500万条有关厌恶女性的言论。而且其中52%的诋毁女性言论来自于同样身为女性的推特用户,而攻击内容通常针对其他女性的外貌、智力和性偏好。
这还仅仅是收集到了公共网络的数据,如果包括非公开的私信等渠道,网络仇恨言论的总数量会更为惊人。
匿名交流更可能引发糟糕行为
相比面对面的交流,互联网这种远程通讯方式似乎让人们的举止变得糟糕了。过往的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当人们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时,他们更可能出现针对他人的反社会行为。
相比于人类漫长的演化史,互联网的出现是个新兴事物,它颠覆了人们过去很长时间里主要使用的沟通交流方式。
在传统的小社区里,人们会期待建立长期的互惠互利关系,你友善对待别人,然后期待别人也会善待你。但网络的沟通跨越了地域的边界,网民们跟陌生人沟通的频率远超过从前。社交媒体上人们互相不认识不见面,但却一天24小时随时都能沟通。
网络交流的时候可以隐匿真实身份,留下好评可能没有回报,留下恶评也不会遭到报复,交流过程看不到对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可能会让人降低同理心,更可能出现残忍和伤害行为。随手在网络平台上留个恶评,写些莫须有的东西或是进行人身攻击,被攻击者如果不是***,可能根本搜不到留言者是谁,更加见不到留言者,因此做出反社会行为的成本非常低。
有些恶评者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只有在网络匿名沟通的时候才表现出暴戾的一面。互联网好像加剧了人们的极端状态,就拿杨笠的段子来说,有人会认为你必须在喜欢她或者讨厌她里面选一个,如果选择喜欢她就是贬低男性,就是跟全世界男性为敌。
但事实上不是的,有人可能并不喜欢杨笠,但又可能喜欢她表演过的某一个或几个节目,一个节目里也不是所有段子每一句话都认同。那作为观众的状态就是中立的,对她这个人跟她的表演的评价都是中间地带。但有些网友不允许这种灰色地带的存在,你必须选择站她还是损她,那就有点奇怪了。网络这种匿名跟人交往的状态,这种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的两极分化,就像是产生病态行为的温床。
网络暴力不仅让受害者很受伤
加害者也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发表在《儿童疾病档案》(Archives of Disease in Childhood)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网络欺凌跟各种类似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相关,网络欺凌不仅让被欺凌者很受伤,同时也会让加害者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因此研究人员建议将网络欺凌加入儿童精神和心理健康评估的内容。
该研究询问了伦敦四所中学共2218名学生, 年龄介于11至19岁之间。研究人员使用《奥维斯霸凌量表》(Olweus Bully/Victim Questionnaire)了解被访者被欺凌的状况,然后用《儿童版事件影响量表》(CRIES)筛查他们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包括侵入性思维和回避行为两个维度。
结果发现,13%的学生报告有被网络霸凌过,8.5%在网上霸凌过他人,4%是两者兼有。35%的网暴受害者和29%的加害者都出现了临床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其中受害者的症状更重一点。跟没有参与任何形式霸凌行为的青少年相比,网络霸凌者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明显增多。
值得注意的是,超过三分之一的网络霸凌加害者并没有参与过线下的校园霸凌,但大多数网络霸凌的受害者都参与过线下霸凌(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加害者)。从一个侧面也说明,网络的匿名给霸凌行为提供一个新的空间。
杨笠在网上回应说“我挺好,大家不用担心”,身为艺人杨笠可能会有好的团队去应对这些网络暴力,帮助她度过难关。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那个寻常日子去快递站取个件就被造谣出轨的女生,当一个循规蹈矩的普通人有一天突然遭遇网络欺凌的时候,感觉会有多无助?
如何让网络上的讨论回归理性,减少纯粹宣泄负面情绪的网络暴力,是每个人在上网的时候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参考:
1.Cyberbullying facts and statistics for 2018 – 2021, 2021/02/07,
https://www.comparitech.com/internet-providers/cyberbullying-statistics/
2.Cyberbullying linked to post traumatic stress for victims and perpetrators, 2020/06/23,
https://www.eurekalert.org/pub_releases/2020-06/b-clt061920.php
3.An Evolutionary Perspective on the Real Problem with Increased Screen Time, 2020/02/24,
https://thisviewoflife.com/an-evolutionary-perspective-on-the-real-problem-with-increased-screen-time/
4.Cyberbullying and Hate Speech, 2016/11,
https://www.ditchthelabel.org/research-papers/cyberbullying-and-hate-spee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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