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张恨水著/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22.3)是对青年人很有警示教育意义的一本书。形式上用了张恨水擅长的章回体,一共24回,可以概括为两个故事:前21回,讲述了一个“岂无绝处逢生活,只是迷途返却难”的故事,让人唏嘘不已;22—24回,反转成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两个故事的主角都是黄惜时,安徽怀宁一个农家子弟,家境在当地尚可。为了供黄惜时上北京求学,其父黄守义毫不吝惜资费。只可惜主人公名叫惜时偏不惜时,耽溺美色,交友不慎,疏于学业,挥霍无度,落得个失恋、失学又失业的下场,这便是第一个故事的梗概。第二个故事中,黄惜时蜕变成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徒步旅行家,事迹见报,形象正面;东三省被占领后,领导了一支骁勇善战、深得民心的义勇军,积极投身救国运动。
尽管结局的黄惜时有了一番作为,但我对这个人物终究爱不起来。他原有良配白行素,却见异思迁迷上更漂亮的交际花米锦华;他极度虚荣,屡次在女伴、狐朋狗友乃至不相干的人面前打肿脸充阔绰,不惜家中挣钱苦,甚至因嫌弃父亲的村夫妆扮与身份而不予相认;他眼高手低,考前抱佛脚,谋职各种嫌,还花光钱买奖券做一夜暴富的白日梦;他没有原则,为着恋爱乱转专业,为着失恋狎妓染病,为着面子卯吃寅粮……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曾不止一次有机会悬崖勒马,偏硬生生舍弃,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前21回看下来,我心想不如就给他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结局,何必要安排浪子回头这出凑一个圆满?
张恨水倒真有交代。书名取为“似水流年”,书中有一个与之相关、出现次数不少的词“黄金时代”。早在第六回,就借黄惜时与前女友白行素之口探讨了“黄金时代”的含义。彼时的黄惜时认为,当趁年富力强及时行乐,方不负青春宝贵。白行素的观点则不同,她认为现阶段不愁经济物资又有学习条件,当趁此良机尽力汲取知识、力争做番事业。不能说黄的想法有误,但白的境界无疑更广阔、有格局。
小说结尾,黄惜时领导的义勇军旗帜上书“黄金”二字,书里对此有解释:“算是他明白了怎样去造成他的黄金时代,怎样宝贵他的黄金时代。以前失掉了的黄金时代,并不难加以补救的呀。”这样的情节设置给读者以希望,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可谓完整的借镜观形了。
黄惜时踩过的陷阱,是青年人成长过程中容易错踏的。黄金时代虽有无限好,抵不住乱花渐欲迷人眼,心智不够成熟的阶段更容易感到迷茫、受到迷惑、陷入迷失。时光一去不复返,如何珍惜和利用黄金时代,是每个青年人应该思考的命题。黄惜时的经历中既有自甘堕落的前车之鉴,也有改过自新的正向力量,还有性格中始终没变的因子,这些东西的来临早晚与所占比重,对于能否让人生的黄金时代名副其实影响很深。觉悟时间早一点、对目标的坚定程度多一分,人生的黄金时代便持续长一些、亮度强一些。
封面上的黄惜时像只有一张空白面孔、没有画上具体五官,就像小说中的黄惜时不单在讲述一个人的故事,而是给广大青年人提醒:蓦然回首,流年似水,每一个被虚度的今天,都是不可重来的黄金时代。